前天深夜,接到一位女性朋友的电话,说是准备结婚了。我一连声恭贺,这事有点突然,但完全在情理之中。我就说那你有空来S城出差的话带点喜糖来吃啊,结果对方很有诚意的问我,如果给你一张喜帖,你会不会来,我希望你能来。
 
这话描绘得我似乎和她有点什么,冤枉啊,我和她真没什么。她住的城市在S城附近,2小时不到的车程,倒是不远,但是我没有更多的理由去,除了“她希望我能来”。
我不能肯定这是一句客套话还是有更深的情感,我是指她当我是不可或缺的朋友。
 
认识她是1999年的事情了吧,或者2000年,总之是那个扑朔迷离的世纪之交。
彼时H还在G城某大学读书,我们都当她是个天真但不活泼的小妹妹。
 
基本上见面都是在酒吧,一大帮人抽烟喝酒唱K什么的是常态,不过她很特立独行,不抽烟不潦倒,不记得喝不喝酒,反正喝醉的不会有她,话也很少,偶尔笑一下。
那时也有很多人为她张罗对象,但是她都没点头,很执着的陪我们吃喝谈笑,就是不谈感情。没人知道她的情感故事,至今江湖上也没有听过任何关于她的绯闻。
与众不同的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,对于特别有自制力的人我是非常敬佩的,那是我永远不可能接近的一种优秀品质。
 
有一天她来我家玩,客厅里看电视,突然有只大蜘蛛出现在地上,南方的蜘蛛真不是盖的,那个个头啊伸展开来足有我手掌那么大。她吓得跳上沙发,我也吓得跳上沙发,原谅我,我承认了吧,我就怕节肢类的昆虫……然后我们惊恐中搂在了一起,哈哈大笑掩饰了尴尬后赶紧分开。相互嘲笑。
 
有时候我们一帮人去酒吧听歌,她这样沉静的人一直喜欢摇滚的歌曲,很矛盾。我曾经看见过文静的她在人群中嗑药般狂野的摇摆,非常震撼,因为你不能相信这是你认识的那个不善言辞的H小妹妹。回想起来,其实我们之间很陌生。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她也甚少表达。
 
后来她毕业了,回去家乡H城,偶尔来G城出差,会约我们一起吃个饭,聊到自己的工作,基本是全副心思扑在了工作上,后来终于听说她倒在了工作台上,被送进医院。
之前我们有问过,为什么你要如此博命,她说这样好打发时间。大家劝,你不如找个情人有点寄托,她犹豫了一下,说一切要听从父母的安排。
原来在她的心目中,个人喜好是一定要服从父母的意志的。这也是我见过的难得一位如此执念的人物,感觉那几年,她一直活在痛苦中,自己和自己在斗争着。
 
后来她送去医院以后,我也离开了G城,在B城的第一年的冬天,我见过她,我们几个去唱K,她跳到沙发上唱梅艳芳的女人心,很动情,仿佛是她的心声。然后在冰冷的冬夜里纵情奔跑,拉都拉不住。她回去以后没了音讯,我们失去了联系好几年。
 
早两年回到S城后,连续两年春节收到她的祝福短信,那个号码真是她当初毕业时候说会一直用的那个。不过随后我们都没试图联络对方。决不是避忌什么,一直以来我们聊天的话题里决计没有彼此感觉怎样啊,喜欢啊好感啊什么的。纯粹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 
去年有一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,说是到S城出差。
我请她吃牛扒,嗯,印象中她是个很挑剔的人,只喜欢西餐,小饭馆好像都没什么兴趣。
然后去酒吧街坐了一下,聊起彼此这些年来的境况。
 
她说那次病好以后,单位就安排了比较清闲的工作给她,她又迷上了孙燕姿,然后满世界追看演唱会,就这么追了好几年,认识了很多粉丝,于是有了新的朋友圈子,G城的旧友,基本都失去联系了。
寒暄了一会送她回酒店,在楼下互相虚伪的承诺保持联系。后来也没联系。
 
然后就是前晚深更半夜那个电话,为什么这么晚呢?不明白。我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。
 
对H而言,走到今天也是一种解脱,能嫁得过的人,必然是父母满意,她也能接受的吧。既然可以两全,亦算是幸福。
 
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,不去是嫌麻烦,宅在家里的惰性根深蒂固了。去了,也是一个无谓的闲人无聊的观礼。
想去是隐约觉得有一份信任和朦胧的旧时感情在那里,若即若离的人,这么远那么近的情绪。